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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算怎麽回事？”王校長把一沓文件在桌上摔得啪啪響, 鐵青著臉，兩腮的肉因為緊繃而不時抽搐著，“你長本事了啊，郝書堯, 私自在家補課辦學, 你要我怎麽說你好, 啊？”

郝書堯假期給王鵬開小竈的事情不知道被誰舉報了，現在市教育局發了一紙通知來學校, 校長看了以後氣得高血壓都犯了，於是剛上班就風風火火把人喊來了辦公室，現在已經顧不得學校裏會傳什麽流言蜚語了。

上學期的時候他好說歹說都沒讓郝書堯加入周六補課的教師隊伍, 她一正言辭地拒絕了，結果轉頭就去私自補課了，還是一對一的家教，這讓他怎麽能不生氣？

況且如果她跟著學校的補課大軍走, 被舉報了也有學校出面，還能跟上面周旋，裝裝樣子大概率也不會停辦, 畢竟不滿學校安排的人每年都有。現在倒好，她直接被指名道姓舉報到教育局去了。

現在市裏面抓違規補課抓得嚴, 她這一出事明顯是在往槍口上撞，這屆高三畢業後還打算給她升職呢，現在看來真是遙遙無期了。

“王校, 我不知道舉報的人是何居心，但上面說我收了巨額的補課費, 這點我不認。我只是給王鵬義務輔導了五天，並未收取任何補課費, 這點您可以找他核實。”郝書堯一點也不奇怪，答應給王鵬補課的時候她就有準備了，而且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四個人。

王鵬這孩子老實憨厚，恩將仇報的事是不會做的。向喻秋就更不用說了，這輩子都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情。那麽幕後黑手是誰就顯而易見了，她那個好弟弟在坑姐這件事上還真是爭氣呢。

“只有你長嘴了嗎？我也長嘴了，可空口無憑說出來誰信？或者說現在誰可以給你作證？王鵬也是受益者，他撒謊的嫌疑很大。”王校長也心急啊，這郝書堯不但是樺陽二中的門面，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，真要出了什麽差錯，這幾年的努力就全廢了，學校還會在一段時間內被拉下水。

“向喻秋，她可以作證。”

雖說今年兩人關系有所緩和，但一聽到這個名字王校長就頭大，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，只好重重嘆了口氣：“去，那你把她叫來。”

此時向喻秋還在操場上跟著體育班的一起訓練，有幾個人總是想跑在後面偷懶，速度慢的比走快不了多少，但她不像那些兇巴巴的男老師，不會用臟話吼人，只好在後面跟著跑，像趕小雞仔一樣趕著一群學生。

她本來是目光直視前方的，但是餘光不小心瞄到了忽然出現在操場邊的書堯，當即轉了個方向往她那邊跑去，都沒發現學生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。

“怎麽了，不上課嗎？”向喻秋外面穿著一件外套，快要進入四月份，雖說早晨並不算多暖和，但剛剛運動過後頭上還是冒出了汗，她剛想拿手背揩掉，書堯已經拿著紙給她擦幹凈了。

“現在忙嗎？”

“不忙啊，出什麽事兒了？”

向喻秋天天跟這幫體育班的學生鬥智鬥勇，恨不得一有空就躲得遠遠的。何況她記得書堯早上應該是有課的，現在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出了什麽事，女朋友的事當然是第一位。

“郝毅楓把我假期給王鵬補課的事情投訴到教育局了，但我是無償授課，性質不一樣。王校讓我找人作證，抱歉占用你上課時間了。”

“那個王八——”向喻秋張嘴剛想罵，猛地想起這裏是學校，硬生生止住了臟話，點了點頭，“沒事兒，我去跟他說。”

說完她下意識就想拉起書堯的手走，但是剛碰到就聽身後傳來一陣起哄和嬉笑的聲音，向喻秋臉瞬間就僵了，不動聲色松開手，一轉頭，和藹的神色不見蹤影：“笑笑笑，笑個屁！每人加一組往返跑！體測提前到明天下午！”

“啊——小秋老師你講不講理啊，我們還什麽都沒說呢。”幾個女生率先出聲反駁，後排幾個看熱鬧的男生也跟著附和，“就是就是，你看郝老師就一點反應都沒有。”

“有反應啊，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班主任是黃老師吧？我辦公室還有好幾套空著的練習冊呢，不介意給他。”書堯臉上帶著笑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背後發涼。

誰要做練習冊啊！

“不想做練習冊的話下次不許起老師們的哄，明白了嗎？”

“明白了！”剛剛帶頭起哄的幾個學生把頭點的飛快，自知這個郝老師比小秋老師難對付多了，一哄而散做分散訓練去了。

向喻秋看了看充當壞人的郝書堯，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她這麽可愛，拿做作業來威脅學生 ，也真是沒誰了：“牛啊，沒想到你這麽會治學生啊。”

“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。”

校長辦公室裏已經烏泱泱站了一堆人，看來這次真的事態緊急。岳副校長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，還不停喘著粗氣，一見向喻秋就迎了上來：“怎麽回事啊小秋，你又惹什麽事兒了？”

“不是我，是郝老師。”

“郝老師？”岳副校長跟郝書堯接觸的不多，但是聽她在學校裏口碑很好，少有的幾次鬧到校長這裏也都是因為性格所致，現在又出事，一時摸不著頭腦。

好在這時王校長開口給在場的人解開了疑惑，聽到郝書堯無償給學生補課的時候，王主任明顯是不相信，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書堯看了好久，壓根就不相信現在還有老師願意犧牲自己的假期時間給人免費補課。

“看什麽看啊，自己屁股歪還不讓別人當優秀人民教師了啊？”向喻秋聽的腦袋大，看到王蕓那個眼神後忍不住小聲跟書堯吐槽了兩句，不出所料被對方小聲呵止了。

“就是這樣，向老師，你能作證嗎，拿什麽證明？”王校長端著杯子抿了一口，因為生氣整個人手都在抖。

“我和郝老師是室友，寒假期間我倆一直都住在一起，給王鵬補課也是她的好心之舉，期間我也壓根沒發現她收了禮金，甚至還留孩子在家裏吃飯。”向喻秋頓了頓，暗中觀察王校長的反應，見他還是面色凝重，又開口，“我以我教師的身份和人格擔保，她只是出於一個老師的責任心，無論是哪個學生來找她，她都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傳授出去。”

“你的人格……呵。”王校長冷哼一聲，指著墻上的一張張獎狀，“這些市裏技能大賽的獎，你知道都是怎麽來的嗎？”

學校的光輝歷史總是會被拿出來吹捧，向喻秋表情相當不耐煩，管那些破紙是怎麽來的呢，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她家郝老師被人汙蔑的事情，也就緊閉著嘴沒回答。

“是郝老師贏回來的。”王校長長舒了一口氣，目光在眾人身上打量了一圈，最終又定格在郝書堯身上，“一個教師，她的職業素養極高，在學校也能收獲一致的好評，這就是能力，如果因為這些就讓學校失去這樣一位優秀的教師，我對不起她贏回來的這些獎狀和這些年她為學校帶出來的市狀元。”

“王校……您是要……”王蕓在學校摸爬滾打這麽久了，該懂得都懂，校長他哪怕上次被頂撞都不舍得開除郝書堯，這次只是汙蔑，就更不可能讓郝書堯離職了。

“人都齊了，舉手表決吧，同意讓郝老師留下來的就舉手。”王校長擰著眉掃視一周，率先舉起了手，其他人見狀，自然不會反對。

“好，這件事我去跟上面解釋，但是郝老師，你記住，有些時候好心不一定會辦好事。教育是公平的，你給他補課了，其他人呢？”

“這算哪門子公平……王鵬差點就輟學了。”向喻秋一顆懸著的心剛落地，聽他這麽一說又提起來了。

現在國內最大的問題不就是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勻麽？而且學校又不是天堂，該收費的時候一點都不手軟，與王鵬家庭情況相似的人數不勝數，她們幫不了一群，還幫不了一個了嗎？

要談公平，先好好篩選一下老師，讓優秀的老師們起碼都能吃飽飯，這樣才能激起他們心中作為人民教師的自豪感，這樣一來人人都像她家郝老師一樣無私奉獻，還怕有學生學不好嗎？

“王鵬差點輟學，這學期的書本費也是人郝老師幫忙出的。”

“是嗎？那上學期的特困生名單裏怎麽沒有他。”校長敲敲桌子，岳副校長就上前解釋道，

“特困生是有標準的，王鵬同學大概是自己沒好意思申請，我回去就給他補上。”

“王校長，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，我做事欠考慮了。”郝書堯垂著頭。她幫王鵬補課是出於好心不錯，但是不管怎麽說都是壞規矩的事情，王校長能不遷怒她，還能幫她說話，這是讓她始料未及的。

“我也有不對。”

一群人疑惑地看向向喻秋，不知道她又發什麽神經。

“我錯在沒有及時制止別有用心的人，王校長，這件事我也會幫忙，您不用擔心學校的聲譽受損。”

梁柒月和那個黃毛老外的手段王校長是見識過的，他輕易做不到的事情對於他倆來說似乎都是小菜一碟，也就點點頭，沖她們一揮手：“好了，回去忙吧，以後有事提前說，再出了這種事我可就保不住你們了。”

“明白，謝謝您，王校。”向喻秋頭一次覺得這個聒噪的老頭沒那麽討厭了，也沖著他微微鞠了一躬，跟書堯退了出去。

一周後，沒收到郝書堯被開除消息的郝毅楓直接找來了學校，指明要見校長。王校長沒當回事，本來打算隨便找個借口把人打發走，但是對方卻拿出了教育局長來壓他，讓他不得不見。

“郝老師和你是什麽關系？”

“她？我姐啊，但我今天來找您是要您放棄她的，總保著她，您都不知道您保了個什麽東西。”郝毅楓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，每次一去姐姐家就挨打，那個叫向喻秋也別想好過。

王校長白了他一眼，顯然對於他沒規矩的舉動很不滿意：“她是什麽人我清楚，你沒事就可以走了。”

“別啊，這事兒我得說。王校長，您放任兩個同性戀在學校，不怕學生們學壞嗎？”郝毅楓捏了捏那根煙，最終還是叼在了嘴裏，“您不把她倆開除的話，社會上的輿論對於學校來說可是致命的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？同……”

“同性戀，郝書堯和向喻秋，您沒聽學校裏在傳嗎？”郝毅楓笑的不懷好意，這招對於她姐是致命的，她一生都在追求的這個職業，教師這兩個字在她心中如此神聖，最後卻也因為她的職業被人吐口水，想著都覺得解氣。

王校長直勾勾著他，摳著杯子的手更加用力，指尖都開始泛白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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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暫定四十萬完結吧~

今天看了下我們學校的開學日期……7.19就要開始上網課了……我的假期啊啊啊啊啊！

淚已經流幹了，算了，毀滅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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